在中國古典文學名著中,武松是個個性鮮明的人物。從景陽岡打虎、殺嫂祭兄、斗殺西門慶、醉打蔣門神、大鬧飛云浦、血濺鴛鴦樓、夜走蜈蚣嶺,直至被逼上梁山,在一百單八將中排名第十四。
武松因景陽岡打虎,被山東陽谷縣的縣太爺聘為步兵都頭。在宋代官僚體系中,分為官和吏兩個系列,縣官以上有品級的為官,而步兵都頭為吏,屬于縣長聘用人員,大約相當于現在的公安局刑警隊長。武松的人物形象很大程度上都建立在景陽岡打虎、為兄報仇以及因此獲罪的經歷上,后來的二龍山和梁山表現與其他好漢大致相仿,沒有特別出彩。
情節展開源于武松的嫂子潘金蓮因奸情毒殺親夫——武松的親哥哥武大郎。因畏懼于武松打虎英雄的名頭,怕武松歸來報復,毒殺武大郎是為殺人滅口。
武大叫老婆來吩咐道:“……我的兄弟武二,你須得知他性格。倘或早晚歸來,他肯干休?……這婦人聽了這話,也不回言,卻踅過來,一五一十,都對王婆和西門慶說了?!保ā端疂G傳》第二十五回 王婆計啜西門慶 淫婦藥鴆武大郎 )
……且說西門慶去不多時,包了一包砒霜來,把與王婆收了。這婆子卻看著那婦人道:“大娘子,我教你下藥的法度……他若毒藥發時,必然七竅內流血,口唇上有牙齒咬的痕跡。他若放了命,便揭起被來,卻將煮的抹布一揩,都沒了血跡;便入在棺材里,扛出去燒了……”(《水滸傳》第二十五回 王婆計啜西門慶 淫婦藥鴆武大郎)
在這里,王婆是一慣會做這些勾當的惡人,所以她會知道殺人滅跡,不留證據。而看何九叔和武松行事則是因為身為執法人員,他們會主動留下一些證據,以留日后方便。由此可見,古人法度觀念已經十分嚴謹,最起碼在作者生活的年代,人們是有證據意識的。
“……揭起千秋幡看時,見武大面皮紫黑,七竅內津津出血,唇口上微露齒痕,定是中毒身死……待要胡盧提入了棺殮了,武大有個兄弟,便是前日景陽岡上打虎的武都頭。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男子。倘或早晚歸來,此事必然要發……張人眼錯,拿了兩塊骨頭,和這十兩銀子收著,便是個老大證見……”(《水滸傳》第二十六回 偷骨殖何九送喪 供人頭武二設祭)
在這里,何九叔偷了兩塊骨殖是怕武松后來找他的麻煩,找個保命的證據。而武松雖然性如烈火,在替兄報仇這件事上,卻沒有莽撞行事,而是處處留下證據,體現了一個執法者的職業操守。
先問嫂子:“嫂嫂,我哥哥端的什么病死了?”那婦人道:“叔叔卻怎地忘了?夜來已對叔叔說了,害心疼病死了?!蔽渌傻溃骸皡s贖誰的藥吃?”那婦人道:“見有藥貼在這里?!蔽渌傻溃骸皡s是誰買棺材?”那婦人道:“央及隔壁王干娘去買?!蔽渌傻溃骸罢l來扛抬出去?”那婦人道:“是本處團頭何九叔。盡是他維持出去?!?br /> 再問何九叔。武松用手打開,看那袋兒里時,兩塊酥黑骨頭,一錠十兩銀子。便問道:怎地見得是老大證見?”何九叔道:“……小人去到大郎家里,揭起千秋幡,只見七竅內有瘀血,唇口上有齒痕,系是生前中毒的尸首……第三日聽得扛出去燒化……暗拾了這兩塊骨頭,包在家里。這骨殖酥黑,系是毒藥身死的證見。這張紙上,寫著看、月、日、時,并送喪人的姓名。便是小人口詞了。都頭詳察?!?br /> 再問鄆哥:……大郎只在房門外聲張。卻不堤防西門慶那廝,開了房門奔出來,把大郎一腳踢倒了……過得五七日,說大郎死了。我卻不知怎地死了。(《水滸傳》第二十六回偷骨殖何九送喪 供人頭武二設祭)
至此武松收集的人證物證已齊全,原以為完全可以走法律程序替兄報仇了,誰知縣令收受了西門慶的錢財,武松申冤無門。
……知縣道:“武松,你也是個本縣都頭,不省得法度。自古道:‘捉奸見雙,捉賊見贓,殺人見傷?!隳歉绺绲氖子譀]了,你又不曾捉得他奸。如今只憑這兩個言語,便問他殺人公事,莫非忒偏向么?你不可造次,面要自己尋思,當行即行?!蔽渌蓱牙锶〕鰞蓧K酥黑骨頭,一張紙,道:“覆告相公,這個須不是小人捏合出來的?!敝h看了道:“你且起來,待我從常商議??尚袝r便與你拿問?!焙尉攀?、鄆哥都被武松留在房里。當日西門慶得知,卻使心腹人來縣里,許官吏銀兩。
至此,武松打消了依法維權的念頭,開始了自己的復仇之路。但是至此武松依舊沒有魯莽,依然還是一步步有條不紊地搜集證據。
……先請隔壁王婆……又請這邊下鄰開銀鋪的姚二郎姚文卿……又去對門請兩家。一家是開紙馬鋪的趙四郎趙仲銘。又請對門那賣冷酒店的胡正卿。那人原是吏員出身,便瞧道有些尷尬,哪里肯來。被武松不管他,拖了過來……“王婆,你隔壁是誰?”王婆道:“他家是賣餶飿兒的張公……老兒吃武松拖了過來,請去姚二郎肩下坐地……且說武松請到四家鄰舍并王婆和嫂嫂,共是六人。
這是證人。
……那婦人驚得魂魄都沒了,只得從實招說,將那時放席子,因打著西門慶起,并做衣裳入馬通奸,一一地說。次后來怎生踢了武大,因何說討下藥,王婆怎地教唆撥置,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武松再叫他說,卻叫胡正卿寫了。王婆道:“咬蟲!你先招了,我如何賴得過,只苦了老身!”王婆也只得招認了。把這婆子口詞,也叫胡正卿寫了。從頭至尾,都說在上面。叫他兩個都點指畫了字,就叫四家鄰舍書了名,也畫了字。
這是證詞。
……咔嚓一刀,便割下那婦人頭來,血流滿地。
武松殺嫂祭兄時為泄憤,斗殺西門慶是因為知道法律奈何不了他。但對于始作俑者——王婆,武松并沒有殺,因為武松已經為她收集了足夠的證據,知道王婆絕對逃不過法律的利刃。事實上,武松大仇得報后并未推脫責任,而是攜帶所有證據,提著潘金蓮、西門慶的人頭,押著王婆去縣衙投案自首??梢?,如果法律公正,武松是愿意在法律的框架內為兄報仇的??煲舛鞒鸩贿^現實所迫而已。
由此可見,在古代,尤其是在施耐庵所生活的時代,人們的法律意識已經覺醒,而且從作者筆下所描繪的市井生活,可見法律意識已經基本成熟,但是不可否認,由于封建法制的不健全,執法中的人為因素普遍存在,所以清官文化在中國歷史中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具有相當重要的作用?,F如今,法律的健全讓我們的生活能夠安全有保障,有問題請找
昆山律師王晶晶。